Mikkael Sekeres是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白血病项目的主任,在白血病的治疗上颇有研究。 然而,得知母亲患肺癌之后,Mikkael Sekeres也成了一位普通的患者家属。在陪伴母亲诊治的过程中,Mikkael Sekeres对医学的诊断也开始了反思:
我正开着车回家,母亲熟悉的声音通过蓝牙扬声器在车内回荡。她一个小时前给我手机语音留言,让我方便的时候给她打个电话,我知道一定是有事情发生了。我母亲已经74岁了,却仍然在工作,她从来不是个扭捏的人,绝不会为了琐碎小事要我回电。
“医生给我做了个x光检查,第二天他们打电话告诉我,在我的左肺上发现了一个阴影,需要进一步做CT透视。”
听到这里我几乎屏住了呼吸,紧紧抱住自己。作为一名医生,我深知这几乎是所有癌症的开端,当普通的咳嗽、头晕、感冒突然发生了凶险的转变。
“医生今天下午打电话告诉我,说我得了肺癌,接下来还需要做个活体组织切片检查。” 我只模糊感觉到周围有别的车驶过,有云从灰色的天空飘过,整个世界对我来说似乎都突然静止了。
“哦……”我一边说,一边回忆着那些从患者家属口中听到的安慰词。“肺部阴影还有很多别的可能性,比如是肺部感染啊,或者有瘢痕组织。在组织切片检查出结果前,我们都不能确定它是不是癌症。”甚至,那句肿瘤学上的谚语也脱口而出:“肿瘤只是个传言,细胞组织才是问题关键。你不是还没做组织切片吗?”
“还不能说是癌。”我道。我知道,此刻我的语气和行为已经完全不像是个医生,只是个努力在母亲的孩子,同时也是在自己。
接下来的几天,我不再是为患者提供信息的医生,而是成为了一个想尽办法想要获取更多信息的病人家属。
母亲的医院和我隔着几个州。她的主治医生给我传真来了CT检查报告,详细描述了肺部那个3厘长的阴影情况,看起来常典型的癌症病例。然而,预约活体组织检查遇到了不少困难,经过多次电话会议,介入放射科能够安排的最早的暂定日期是在10天后。
做完组织切片化验后的第三天,我的手机收到了母亲的短信:“检验结果成阳性,给我电话,我在家。”
我没料到她会发我短信告诉我结果。也许母亲希望,短信的方式能给我们俩一点空间来消化这个事实。我从自己那挤满癌症患者的诊所飞奔出去,给她拨去电话。
接下来需要做的是弄清癌细胞的扩散情况——处于第几期。我所治疗的白血病(血癌)与肺癌有很大区别。白血病不分阶段,因为诊断出病症的时候,癌细胞就已经存在于整个血液和骨髓中了。如果硬是要给白血病标出一个阶段,那就是四期或零期:得了,或者没有。
肺癌的分期是根据肿瘤的大小、是否已经扩散到淋巴结、以及淋巴结的、是否已经转移到另一个器官或骨骼来推测的。这需要进一步的扫描检测和更多的组织切片才能进行评估。我向母亲做了解释,同时也征询她意见,是继续留在靠近她居所的罗德岛进行检查,还是来我住的克利夫兰市。
最后的决定是,她来我的医院进行分期检查和咨询,然后按照预约时间逐一做脑部磁共振成像、实验室测试和PET-CT(正电子发射计算机断层显像)扫描。
PET-CT扫描是将附着于葡萄糖的放射性核素“示踪剂”注入静脉,活跃(因此消耗葡萄糖)的身体细胞(例如癌细胞)会积累示踪剂并在扫描上呈“亮点”显示。因此测试可以显示肿瘤已经扩散的主要和区域。其他活动的细胞,也可能发生感染或炎症,也可以被点亮。因此,这就会导致检查呈假阳性结果,也就意味着扫描显示出的癌症扩散情况是错误的。
第二天,我们首先见了外科医生,他向我们展示了母亲脑部磁共振片。他说癌细胞并没有出现在大脑内,并且母亲的大脑看上去很年轻。
随后,医生拿出了PET-CT扫描片。“这是我们在CT扫描中看到的肿瘤,”他指着屏幕上火红的球状物体说,“这是你胸腔纵膈中的几个淋巴结。”在中央,有两簇标识癌细胞蔓延的小火焰。这意味着她已经处在三期阶段。相对于肿块初步形成、可以进行手术切除的第一阶段,肺癌三期则需要接受化疗和放疗。只有等癌细胞数减少后才有机会进行手术。
“我想确定那些淋巴结里是否真的有癌细胞,我会安排你在肺科医生那里进行活体组织检查。”外科医生说。
母后去见了一位朋友,他是肿瘤学家和肺癌专家,的是,这位朋友的母亲刚刚死于肺癌四期。他看了我们整个的治疗计划,目光停在了PET-CT扫描片上。“我们在开始任何事之前,需要先对这些淋巴结进行活检。”他说的和外科医生一样。
我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,以确保我没听错,然后大脑被喜悦感冲昏。母亲的肺癌分期回到了第一阶段,只需要手术治疗。我马上在医院康复区找到她,传达了这个好消息。
母亲手术后恢复良好,目前已恢复了工作。然而,这次经历让我不禁想到了其他癌症患者:如果没有如我一般反复确认,如果没有专业医学知识,面对无法100%准确率的的测试结果,他们是否因此而得到了不恰当的治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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